2020/03/06 柯文哲 防疫專訪
記者：
市長現在不用每天面對鯊魚的感覺？
柯文哲：
也沒有什麼鯊魚不鯊魚。
記者：
還是有被追殺的感覺嗎？
柯文哲：
沒有啦，其實我跟你講，每天做事就好，講那麼多幹什麼。
記者：
可是有人就覺得說你這樣會不會減少曝光，反而讓北市的這個防疫被新北比下去？
柯文哲：
其實從實務上來看，到現在為止台北市的防疫工作你知道，都還做得相當好，就是說不管相對於其他縣市，甚至相對其他國家，至少我們整個台北市的防疫的準備啊什麼，有沒有什麼可以被人家批評的，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啊，表示說我們還是相當扎實、按部就班，不過過去五年我們台北市在各種市政都可以相當有效的進步，其實防疫應該也不例外，更何況這是我們的專長嘛。
記者：
是，那因為…比如說之前就有推像這個「防疫旅館」、「防疫計程車」，這樣子的計畫是有被看見的嗎？
柯文哲：
對我來講是這樣啦，因為台北市還是我常自認說我們有最優秀的公務員，然後特別是在經過五年的訓練，這些公務員都開始很有創意，那也比較勇於認識，事實上也做得相當認真，那所以台北市在整個台灣的各縣市的，他扮演一個領頭羊的角色。
比如說「防疫計程車」，那個薪水要怎麼談、那個車子要怎麼消毒、怎麼設計，這個叫SOP，通常是台北市有一個版本，其他縣市才有辦法跟進。
特別是像我們那個「防疫旅館」你知道，從那個什麼旅客怎麼進來、房間怎麼消毒、那個送餐怎麼送，我們那個整個手冊SOP是60頁，你要叫一般的，隨便講一個比較小的縣市，他沒有能力去獨立發展那個SOP。
所以事實上台北市常常扮演一個角色，就是他是一個領頭羊的角色，他把他研發出來的制度再給人家用，所以不管從教育局的酷課雲，這種遠距教學，或是說雙語教學的課程、教材，其他縣市哪有可能去發展雙語教學的教材，所以通常是台北市做出來以後，再給其他縣市免費使用，所以在整個防疫過程當中，我們還是扮演一種領頭羊你知道，把我們的研發所得給其他縣市使用，那我是不太喜歡去搶功幹什麼，我覺得沒有必要啦，我老實講，我每次講說我們在台大醫院當醫師也不需要做廣告啊。
記者：
不過人家的總指揮都是坐在那個應變中心，然後很氣派這樣子，然後也甚至開放給媒體拍攝，像市長就是把這個責任交給黃珊珊嗎？
柯文哲：
沒有啦，事實上從實務上考量你知道，因為我們的衛生局…應該這樣講啦，我也相信這在現階段你知道，台北市衛生局局長的實力應該是比所有其他縣市衛生局長實力強，所以我有評估過了，衛生局長加上那個璩大成醫師(北市聯醫副總院長)，因為璩大成當年在SARS的時候，他是去和平醫院去善後的人，所以他們都是打過那一場戰。
所以不管從實務經驗，或是專業經驗，或是行政經驗，其實黃士傑衛生局長加上璩大成醫師，他戰鬥力量就已經不會比我差了，所以通常是如果在團隊當中，有人可以完全take ove r(接管)你的工作，你就不需要自己還跑去第一線，不然你雇這些人幹什麼。
另外黃珊珊副市長主要她是議員出身，這種應對進退絕對比我更能夠應付媒體，更能應付議會。
所以這從黃(姍姍副)市長、黃局長，到璩大成，這三個加起來，目前這種職位…當然是這樣啦，每天早上我們還是晨會會把…他們都會再報一遍他們在做的工作，包括紓困計畫、防疫計程車，我們準備萬一那防疫旅館要擴大的時候，我們要怎麼做，這個我們都有在準備。所以到現在為止我們整個防疫的工作，都相當有步驟，也沒有手忙腳亂。
記者：
還是說市長是最後的王牌？
柯文哲：
沒有啦，這個其實我們…人家不是老是在批評我們一人政黨嗎，所以既然是人家對我們的批評，我們就說我們不要老是一個人去當太陽嘛，對不對？所以我們讓所有的人都可以把他的工作做好，我們英雄多的是，不必只靠一個人。
記者：
不過人家也會覺得說你這樣子是在趁機給她要營造一個接班人的感覺。
柯文哲：
哈哈哈，很有想像力。
記者：
有這個可能嗎？還是你在測試？
柯文哲：
沒有啦，常常是這樣，我們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這種訓練跟測試，沒有錯啊。
記者：
那…因為有人說市長現在的模式有點像蔡英文的模式，就是聲量已經到了一個頂點了，寧願減少出來、減少失言，被人家抓到這個漏洞。
柯文哲：
不是啦，台灣的媒體是這樣，就是說反正黑…那種叫做產業鏈你知道，他每天就要斷章取義做P圖，那你何必給人家那麼多材料去做，所以我倒覺得是這樣啦，我們還是實事求是、認真做事就好，何必…我也覺得不用講那麼多話，認真工作就好了。
記者：
市長，我想問一下時事的議題，就是關於說徐國勇昨天講的那個，暫時取消全國性酒測，他是說全國性的，不過這個發言好像也是引發滿多批評。
柯文哲：
這常常是這樣，沒有嚴重到說連抓酒測的、抓酒駕的能力都沒有，所以我猜也是轉彎了啦。
記者：
所以現在沒有要…
柯文哲：
沒有，這個命令大概明天就取消了吧，所以…呵。
記者：
台北市的做法？
柯文哲：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當然防疫是很重要的工作，但是也不至於說為了防疫，然後連飯都不要吃了，不會這樣嘛，對不對。所以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啦，沒那麼嚴重，而且事實上防疫也沒有到很嚴重去損耗到警力多少。
記者：
市長，想再問一下那個音樂廳的事情，因為現在這個音樂家，到這個音樂廳之後，整個音樂廳都要閉館消毒，那這樣子會維持多久？
柯文哲：
其實在未來的時間，我倒覺得是這樣，社區感染遲早會發生，因為很多人進來，他是在潛伏期近來台灣，根本沒有症狀，到台灣之後才發病，變成是傳染源，這一定會發生。所以重點不是完全沒有病例出現，重點是讓他出現的時候，可以很有效的被限制住，這樣就好了。所以這才是比較正確的防疫概念。
記者：
那有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像今天早上有說北市要室內300人(以上活動審查)，算是各縣市裡面規範最嚴格的？
柯文哲：
沒有啦，我們是這樣，300人以上必須申請，然後他申請就檢查嘛，第一個，進場數是能夠追蹤，所以我們再來討論，我們要推展那個「台北通」的概念，就是不管你身分證或怎樣，那能夠很快速的掃描，所以人員的紀錄；再來是說空間或是通風的規範，他有訂一個…我們常常叫checklist，checklist就是檢核表，所以300人以上就必須要去問自己說「我這個活動是不是安全的」，當然沒有辦法絕對安全，但是相對安全，所以這個建立一個檢核表，讓大家去檢查，這也是好事啊。
記者：
市長，你剛有提到說希望透過這件事情，讓北市整個e化的系統，包含像是視訊會議，都要去做一個嘗試。
柯文哲：
常常危機就是轉機，當然這一次的疫情你知道，也不是大家喜歡嘛，但遇到就遇到了，但是利用這個危機的時候，常常把我們以前想做沒有做。
比方說我們台北市政府當時就要求說3樓以上應該要管制，因為以前那個賴香伶局長被打的時候，我們就有提過，常常是這樣，內部討論討論討論，討論到最後就不見了。
所以有時候利用這個機會再討論一遍，就是說與民眾接觸的集中在3樓以下，3樓以上是要門禁管制、要刷卡，整個民政系統。
然後那個我們台北通要加速進行，就是說他來參加活動…以前那個報到，都每個這樣簽到，我覺得那什麼時代了，應該是…我每次開玩笑說「卡在人在」，就嗶就好了，所以這種設計。
另外一個是遠距，我們每次開一次會，如果翡翠管理局的局長要來這開會，天哪，這坐車要多久，台北市自來水處處長要來開會，所以應該在這種台北市政府跟重要的外面的分支機構的那種會議室，要建立一個比較好的這種通訊系統，這其實企業都有啦，只是我們過去都常常…就是常常講一講，啊，就沒有了。
所以利用這次機會把我們想做的這些東西，遠距會議系統、這種人員點名登錄系統，一樣樣給他建立起來。
記者：
市長，另外想問一下這個聯合醫院，前陣子有一波離職潮。
柯文哲：
其實是這樣啦，像這個就是這樣，你去檢查實際上每一年離職的人數，根本就一樣，這跟以前人家造謠說什麼台北市政府什麼一級首長什麼離職潮，你去查，我的第一任跟郝龍斌的第一任，人數都沒有比較多啊，這個就常常就是…常常講到最後…所以常常…這個世界你知道，什麼才是真的？很頭痛耶，其實你去檢查每一年的離職人數，也沒有增加啊，就是正常的離職人數，哪有什麼離職潮。
記者：
那市長你那天去慰問的感覺怎麼樣？
柯文哲：
沒有啦，其實是這樣啦，第一線的人員我們還是要謝謝他，我跟你講，我自己是醫院出身的你知道，我當年SARS差不多一個月沒有回家，因為想說我每天照顧那個病人，還要回家去，哇，這到底有沒有去沾到什麼，算了，我每次睡醫院。所以老實講我們現在，我還特別交代說那有關病房的是不是一人一間你知道，因為他不想回去的，讓他還是有地方可以住。
其實我跟你講第一線的護理人員、醫師，我們還是要謝謝他們，他們還是滿勇敢的，所以對大多數的這種第一線的工作人員，他們都是會盡忠職守，至於少數人抗議，在大環境裡面一定有，這也沒辦法，所以說明就好。
至於說那個什麼收入減少，那個我叫他們實際上算，因為事實上我們在過去幾年，有一直在加薪，當然那個也許獎勵金有減少，但是也不能說，你不能說我獎勵金減少，但是你要講你加薪都不講，所以重點是總收入，所以我們會再整理一遍，說明清楚就好。
記者：
市長一直講說這個疫情根本就還沒開始，不過現在台灣整體都已經提升到一級應變啦，你覺得？
柯文哲：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我們…你相對那個南韓什麼6000個case，你就知道台灣疫情還沒開始，因為有時候運氣不好被突破，就會這麼慘，比方說一個新天地教會，那一下子1、2千人，然後到市面上就會很慘。所以到現在為止，台灣的疫情都還在控制範圍內，也沒有被突破，但是我講說我們還是有運氣，當然我們防疫做得很好，但是不可諱言我覺得我們還是有運氣的成分，所以該拜拜的還是要拜拜，呵呵。
記者：
市長說不可以氣力用盡，不過現在都已經提升到一級了。
柯文哲：
沒有，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台灣出現像南韓那種6000個病例的局面要怎麼處理？這還是大問題，所以我們還是要保留那種…我們叫後備力量，所以我們還是…所以我們也是要求說他們不要太…不要力氣用盡啦，因為這個到現在為止，台灣疫情還沒有開始，到現在為止我們都防守得很好，當然也有可能我們從頭到尾都防守得很好。
那有人在講說什麼時候才會解決？我覺得還是要看中國大陸，中國大陸不解決，我們還是很難解決。但事實上他現在還是…武漢地區還是每天還是有上百人吧，還是幾萬人，所以…而且另外一點大陸是採用封城，還沒有復工，一旦復工，就我看大陸的資料，他也認為在復工以後，會有第二波的感染，因為他現在是感染太厲害，所以要封城，但是也不能一輩子封下去，所以最後在經濟上的考量，一定要開工，這一開工的時候，還會有第二波，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那第二波的攻勢。
記者：
市長那你怎麼看這次蔡政府在這次防疫的作為？
柯文哲：
其實台灣是這樣啦，醫療體系在台灣本來就是最…台灣所有政府部門裡面，坦白講要打分數，醫療部門是算是最好的，這個有歷史傳統，從日治時代就到現在，這個台灣最會念書的全部在醫學院，這本來就人才最多的地方，所以表現好也是應該的。
記者：
那你覺得陳時中的下一步？
柯文哲：
我怎麼曉得？這個還要先把這個疫情打完，但是這個疫情半年內不會結束。
記者：
你跟他的感情不好嗎？
柯文哲：
不會啊，沒有什麼不好啊，不熟是真的啦，但是也沒有什麼好不好啊。
記者：
那你覺得他這次的表現…陳時中…
柯文哲：
到現在為止都還做的有板有眼，做得很好。
記者：
你覺得這個指揮官沒有換成…就是升到一級之後沒有再換將，是正確的選擇嗎？
柯文哲：
老實講你除非是陳建仁下來，不然也不會比陳時中更厲害，如果是陳建仁他真的…陳建仁當年SARS是衛生署長，那當然更有經驗，所以有時候是這種打…這還是專業的戰爭啦，這不是說我們遇到什麼地震啦、什麼水災，這個是疫情，這個當然還是醫療專業會比較…來當指揮官會比較貼切。
記者：
市長那你自己咧？
柯文哲：
我去指揮也可以啊，我應該也不會太差，呵呵，不是啦，但是就是這樣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角度，台北市長有台北市長的工作。
記者：
是，那我們台北市有在做一些兵棋推演，如果真的爆發這個社區感染的話，包含我們的醫療量能？
柯文哲：
台北市有8家醫學中心，醫療量能是沒問題的，但是還是那句話，如果按照目前這個，我們覺得都OK啦，我只怕那種說一下子什麼5000、6000那種，那個才是，但是我跟你講說那個局面，不要讓他出現，我們還是公衛體系還是要撐著，就是說一定會有新病例出現，但是他一出現的時候能夠有效的圍堵，然後控制住，大概就這樣。如果維持這樣個數少少的，這樣應該…以目前台北的醫療量能、社會動員能力都沒問題，所以我們真正要防堵的是那種突破口，所以像南韓、義大利，那個就是我最怕的局面，那種一定要堵住，不可以讓那個出現。
記者：
不過市長你一直在喊這個公開透明，剛開始人家就覺得你是逆時中，到後來你好像就順時中了。
柯文哲：
沒有啦，這個系統是這樣，這個以後再…你去唸那個It’s science，我有上過課，complete跟compatible的概念，就是「完整」跟「相通」，那個叫「相容」，系統要完整很困難，但是相容比較重要、比較容易。
意思說你要公開透明，就一路公開透明，你要這種用控制性的這種消息控制，那就這樣，但是不可以兩個系統跳來跳去，這樣會亂掉，所以我的態度是這樣，如果要順時中，大家全部順時中走，那就照你的。
所以防疫旅館我們也是這樣，一開始我是主張公開透明，如果說中央有他的考量，特別還有一點，當全台灣9個縣市跟進的時候，那個就不是台北市片面決定的，你要嘛就9個縣市全部公開透明，不能說只有台北市公開透明，其他9個不公開透明，那我不掛了？
所以說系統有沒有相容比完整重要，所以我倒覺得是這樣啦，所以我為什麼都不太喜歡講話，只要系統相容，台灣撐得過去。
記者：
所以市長要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到疫情結束嗎？還是…
柯文哲：
對啊，到疫情結束啊。這個國難當前，還是…國難當前，我們都相當有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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